【巔佬】山巔。未知
筆者:Theo@巔佬

HK Alpine Club的成立,是想組織最純粹的攀登者,實現最真實的攀登過程。以失敗作為此專頁的開始,最真實不過。
2019年金冰鎬獎得獎者David Lama 在他早期的攀登歷程中,亦經歷了不少失敗。他曾用五年時間Free Climb完成了Compressor Route — 這條位於Patagonia的Cerro Torre南面岩壁上的路線,而途中經歷了兩次失敗,亦曾因天氣問題,白白在山下苦等了20多天,最後只能到達起攀點便要下撤。另外他亦於攀登尼泊爾的Lunag Ri的過程中,遇上路線錯判與隊友心臟病發的情況,最終需要於四年內三次的嘗試才成功。
位於駒根市宝剣岳東面的千疊敷冰斗,是日本人常年坐纜車到達觀景的熱點,四季景色各有不同,山光明媚,極為優美,而千疊敷對上還有一座中央阿爾卑斯的第二高峰 — 2931米的宝剣岳。可是,真正吸引我們的,是那一條極不顯眼,位於宝剣岳西壁盡頭的一條山脊,這一條山脊就是聽名字就已經為之驚豔的極楽尾根。沒錯!嚴冬期的極楽尾根,是這兩年纏繞着我們的課題。
西面的極楽尾根對我們來說猶如孫悟空取西經一樣,漫長且艱難。於2019年的農曆新年,Theo , Frankie 與Vincent 首先到達嘗試,可惜遇上對於攀登者來說極為要命的強風,可怕驚人的風速達到125km/h,攀登路線計劃被逼告吹。今年Lamson 加入,我們打算捲土重來,完成這兩年來的心結。
於今年一月份,雪崩把登山纜車的主幹柱撞歪,纜車服務無限期停止。二話不說,我們只好尋找由山腳到山頂的方法,以最原始的形式攀爬,向山峰展示我們拜訪的誠意。
由北御所出發途經蛇腹沢登山口、清水平、小屋場和伊那前岳,最後會到達宝剣山莊 — 登攀的起點,累計爬升約1500米。官方建議的夏攀登頂時間為6.5小時,我們計劃重裝8小時完成。
► 27/1/2020
背負著30kg的行裝,帶着虔誠的心出發,原以為輕鬆的Approach,沒想到是惡夢的開始。連日的大雪,把部分登山指示牌掩蓋,高度甚至覆蓋至膝蓋以上。山林餘下的是熊與鹿的腳印,還有一雙中途離奇消失的詭異鞋印。行裝的重量,加上鬆軟的新雪,讓我們每步都猶如踩進一個大坑,寸步難行。到達2300米的五合目,即路途的一半,我們已用上6.5小時,筋疲力盡。正正在此時遇上風雪,我們只好提前尋找適合札營的地方。選擇不多,就在一條狹窄的小路上。因為天氣開始變差,我們必須要盡快架設好營地,和建造好臨時雪牆,以防止風雪進一步帶走我們寶貴的體力與體溫。
► 28/1/2020
重裝至宝剣山莊,似乎需要用上多一天,而偏偏香港人最缺乏的就是時間,看來極楽尾根的探索已成為不可行的選擇。我們只好嘗試走極楽尾根左側 — 相同技術難度而相對上短程的第二尾根。我們計劃以營地為起點直接輕裝起攀,以一天的時間內完成整個登頂路線,預計使用12-14小時。由原先直接攀爬的技術路線,我們把它修改為大山的攀登路線。長度由原先的200米轉變為1400米上落的長線。
今天開路至伊那前岳前800米路程的七合目,嘗試把鬆厚的雪坡踩實,讓明天登頂更為順暢。晚上,我們滿懷信心,在雨雪中靜待好天氣出發,而Lamson不斷在營中播放着交響樂舒緩大家,尤其是那首異常洗腦的Ride of the Valkyries。

► 29/1/2020 上
一如天氣報告,我們在微雪中起步。經昨天的努力,我們用不上2小時,便到達伊那前岳。可是,剛從十字韌帶手術恢復過來,連日重裝的Frankie開始出現體力透支的情況,氣氛因而變得緊張。好不容易,我們在white out的情況下,到達宝剣山莊。在能見度極差與強風下,加上Frankie的疲態,我們需於此時決定按原定計劃靜待好天氣出發,還是沿路折返。可是,翻查天氣報告,天氣只有變得更壞,我們需要在惡劣天氣下,苦等上起碼兩至三小時才會有轉好的機會。因此,我們選擇了令人沉重的敗退,一個又一個的後備方案宣佈失敗。

► 29/1/2020 下
往後一天的天氣報告並沒有變好,今年的攀登計劃亦告一段落。旅程回到北御所登山口,迎來的是結冰的路面、停駛的登山巴士。即使我們努力的追趕,在尾班車的時間剛好到達車站,我們也只能把餘下的9公里山路走下去。漫長的下山路上,我們一直在思考:經歷兩年的失敗,我們明年還會在來嗎?
世俗主義下,登山本來就是一種不被看好,未審先判為失敗的一種運動。
唯有執迷,才能成為一個追求極致的登山者。
是失敗,也是攀登的開始。
